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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戏(1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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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这句话一出来,连开研讨会的那些久经沙场的大腕也几乎惊倒。但梅清风的反应更让所有的人眼镜儿粉碎。 只见她从容不迫地拿走两位主任面前的剧本,
这句话一出来,连开研讨会的那些久经沙场的大腕也几乎惊倒。但梅清风的反应更让所有的人眼镜儿粉碎。
只见她从容不迫地拿走两位主任面前的剧本,冷冷地看着韦强说:“对不起,我适不适合在这儿工作,不是你说了算。”说罢,拿了剧本拂袖而去。
一片死寂。就像是一部内涵很深的话剧,观众需要发半天呆才能鼓掌献花。只是,这次门里门外的观众们不知该把花献给谁。
回到家里,她迎面碰上杜泽拉得老长的脸。杜泽把兔兔的作业本一直伸到她的脸上,怒道:“你看看!看看!这个家不是我一个人的吧?我这么忙,兔兔的事,你就一点也不管!……你知道你的宝贝儿子干什么了吗?他逃学!他逃学去网吧!玩了整整两天!……”
清风呆怔怔地看着杜泽,一时还反应不过来。杜泽继续大吼大叫着。清风想,在单位刚听完吼叫,回家又接着听,中国男人真的是好厉害啊!这么想着,竟觉得好笑起来,杜泽更加怒火万丈:“你还笑!你还笑得出来!我问你,你到底管不管?!……”这时清风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,她突然想起:“他泡了两天网吧,谁给他的钱?”杜泽一怔:“怎么,难道不是你给的钱?”清风急忙翻自己的包,发现少了三百。本来,清风对自己包里的钱从来没数儿,可这次,恰恰是昨天刚发的奖金,还一分没花。
清风的心沉到了冰水里。十岁的儿子竟然偷钱!偷,这是多么可怕的字眼儿!因为自己的钱没数儿,保不齐,过去他也曾经偷过,只不过自己糊里糊涂没发现便是了。
杜泽把已经睡着的儿子拎着耳朵拽到门厅里。兔兔见到爸爸,习惯性地双脚并拢,低着头,一副挨惯了训的样子。但是杜泽早已不为所动,他狂呼乱叫地一通吼,接着便是老拳相向。
清风看着丈夫暴打儿子,这样的情景已经重复多次了,她的心已经疲惫得几乎失去了反应。杜泽的脾气越来越坏,在外面事业不顺利的男人就会把怒火烧向家人,可是在外面不痛快的女人呢?!清风想哭,可是竟然没有眼泪,只是心口堵着,有一块东西似的上不去下不来。这样的日子,还要挨到什么时候?!
兔兔终于承认是偷拿了妈妈的钱,前后已经拿了三千多元,是一点点拿的。兔兔泡网吧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,兔兔泡网吧在这一带已经小有名气。可兔兔的母亲竟然是最后知道的!光这一件事,她也足够让丈夫狠狠地指责了!
杜泽说:“你还像个当妈的吗?你对孩子尽了什么责任?!你对这个家尽了什么责任?!!”
杜泽打够了兔兔,反过头来穷凶极恶地对着清风大叫大吼。杜泽怒火中烧的样子非常可怕,一双眼睛变成了棕黄色,嘴巴张得像是要吃人。清风看着这张脸想,原来脸是最不可靠的一件东西:谈恋爱时那么温和的一个人,现在竟变成了这副嘴脸,可见那些看上去冠冕堂皇温文尔雅的人,去掉了人格面具,不知会变成什么样!婚姻到底是什么?双方把命运交给对方,哪一方也接不住吧?
面对杜泽的咆哮,清风觉得自己无言以对,她怔怔地看着他,直到他骂累了,回到卧室,狠狠地撞上门,她才烧了点水,洗了洗,然后走进自己的卧室,钻进被子。翻腾了一会儿又起来吃了两粒安定,然后再次躺在床上。想起自己花了整整五个月时间写成的剧本,就在一瞬间被毙掉,想起行刑者们的小人嘴脸,想起咆哮的丈夫和偷窃的儿子,她真的不知道今后的数十年还要面对什么。泪水终于艰难地流了出来,一旦流出,便如洪水倾泻一般,滔滔不绝。也许,自己哪一天会挺不下去了,突然崩溃,她想。奇怪的是,她想起这个的时候,并不怎么害怕,反倒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。
于是在九十年代中期的那个黄金时代,梅清风成了孤军奋战的女版堂吉诃德。翌日下午,她就把拐卖妇女的题材《汾河湾历险》交给了谢同——两次婚姻失败的谢同如今刚刚成立一个中等规模的影视公司,正需要剧本。——很快便有了答复。电话里谢同只问了两句话。第一句是:“这本子写什么的?”清风回答:“写拐卖妇女的。”第二句是:“谁写的?”清风回答 :“我。”
“那成了,你写的我就不看了,明儿个下午来签协议吧。”谢同说。
就这么简单,清风就按每集三千元的价格把本子卖了。
三万元,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的大陆影视剧市场上,还真叫钱哪!清风拿到了那笔钱,实打实地拿到了那笔钱,那是她的血汗钱——因为是一次违心的命题作文,所以她需要加倍的心理赔偿。她在点钱的时候,无意中看见谢同脸上的一丝微笑,她忽然觉得,那一丝微笑充满了阳光。那一丝微笑在多年之后仍然撞击着她的心扉,和突然出现的阳光一起,冲进她久已暗无天日的内心密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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